“这些个鞑靼人是真的老实啊。”
喀喇河套,明军新建的土城之内,看着一个个老老实实干活的俘虏,戚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。
经过一个寒冬的教训,现在京营上下都形成了一个共同的概念——人,能够被驯化。
喀喇河套的鞑靼人俘虏已经超过了四万之数,但在本地,京营却只驻守了一营,也就是三千人马,却将这些人给看的老老实实。
连篱笆墙都没有,就随意安排在破烂的帐篷里住着,正月里最冷的那段日子里,还冻死了不少的人。
但即便是这种艰苦条件,这些人也不跑,没弄出什么大的乱子来。
原因很简单,大明给这些人的规矩是,揭发一人做内奸,就能获得汉籍,揭发三人逃跑,也能获得汉籍。
而且,只要接受大明的安排,老老实实接受朝廷命令干活,大明不但保证吃穿,满五年也给汉籍。
在那些到大明内地洗漱了一圈儿,换上了崭新的衣回来的鞑靼人刺激下,一个内部检举,一个画饼充饥,让这些个喀喇沁的俘虏人人自危,将彼此视为了获得汉籍的手段。
三千人管四万人,还管的服服帖帖。
看着这些个俘虏,戚金是非常的满意。
这些人现在是真的没地方可去了。
已经落到了大明的手上,让刮了个秃瓢跑回去的话,喀喇沁的那些个头人是不敢相信他们的,只会将他们贬为奴隶。
毕竟,头人们也怕这些人把他们给卖了。
给大明卖命,最少还有个盼头不是,起码这些个明人是没驱赶着他们去填战壕。
看着已经挖掘出了堑壕,有了一个小城的喀喇河套,戚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。
他出关已经有半年了,那些个喀喇沁的头人最开始的时候也没少觉得明军是肥羊,但都被他给击退了。
面对着喀喇沁人,戚金只想说一句。
我要打十个。
当年他叔父戚继光镇守蓟镇,打的蒙古人数年不敢犯边。
这一刻他是知道,四十年前,他叔父戚继光给他的书信中,为什么会说喀喇沁的蒙古人不经打了。
带着只训练了半年的新兵,戚金又一次证明,这喀喇沁的蒙古人,是真的不经打。
“戚金,武略院的斥候回来了。”
就当戚金心中琢磨,接下来要用什么样的姿势锤喀喇沁人时,武略院陈寅来到戚金的身边道。
“陈将军,你身体不好,这关外苦寒,这种事情就不劳你前来告诉我了。”
见到陈寅的样子,戚金不敢作大,连忙上前扶着陈寅。
“将军宁可战前死,岂可抑郁榻上亡。”
伸手抻了一下戚金的手臂,陈寅没有挣脱开来,而是任由对方搀扶。
“大限将近之时,方才明白昔年戚少保病逝蓬莱之时,心中是有多么的悲苦。”
万历十年,张居正病逝后,作为张居正“门下走狗”的戚继光,也被万历那傻子给调往了广东,失去了手中的利刃。
万历四十六年,戚继光病逝。
四十四年前,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,在不远处的登州,袭其父之职,踏足行伍。
四十四年后,一个落魄老卒,在穷苦交加之中,病逝山东蓬莱。
从海边而来,又从海边而去。
听到陈寅的话,戚金的眼中闪过一丝落莫,但随即就被振奋所取代。
皇帝给张居正平反了,对戚继光也是推崇倍至,但却始终没有追赠。
不过戚金却是知道,皇帝在等什么。
皇帝在等他戚金,用一场大胜来重新告诉天下人,戚家军,还是当年的戚家军。
用一场酣畅伶俐的大胜,他才能赢回叔父曾经的荣耀。
对于这一点,戚金心中却是没有埋怨。
武人势微,皇帝都被逼的住在京营了,还能指望咋样呢?
“蓟镇经画台墙,规制俱出于戚少保。”
没有注意到戚金的神色,或者说,已经病重的陈寅,也根本没那个心思去注意了。
戚继光镇守蓟镇,大力营建蓟东防线,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防御工事体系,保北京数十年安稳。
看着眼前正在营建的小城,陈寅转头看向戚金问道。
“如今,你这个戚少保的侄子率军出关,可有什么感想?”
“将军只应阵前亡,岂可抑郁榻上终。”
闻言,戚金的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,双手撑着身前的栏杆,意气风发的道。
“我会拿回属于戚家军,属于叔父,属于大明的荣耀。”
“好志气。”
闻言,陈寅笑着夸赞了一句,将目光投向了远方。
在那里,一些个小孩儿,即便是在春夏交际的寒露之中,脚上也只踩着只草鞋,穿着不合身的粗布衣裳,蓬头垢面,满身脏污的在营地不远处晃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