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慎锥看了眼坐山虎,又瞧了瞧他的那些弟兄们,一时间却没有说话。
“王老大……。”
坐山虎见朱慎锥神色迟疑,忍不住又开口恳求,不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出来,朱慎锥突然哈哈大笑:“晋武,收了家伙!”
“是!”
话音刚落,王晋武毫不迟疑就把刀子收了回去,这一下倒让坐山虎大为意外。
坐山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,直到王晋武把刀入鞘,笑眯眯地问他怎么还不起来时,坐山虎这才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反应过来怎么回事。
坐山虎没有去捡自己丢在一旁的刀,起身后就朝着朱慎锥这边走来。王初二等人见此顿时警惕,刚想上前拦住坐山虎,但被朱慎锥抬手制止了。
到了朱慎锥跟前几步距离,坐山虎停下脚步,二话不说冲朱慎锥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,口中更是连称不是,谢过朱慎锥不杀之恩。
“好汉不必如此,起来起来……。”朱慎锥连忙上前双手去托,一托之下居然托不起,心里更是赞了一声,手上再用力,这才把坐山虎从地上拉了起来。
“好力气!”坐山虎心里惊讶,他没想这个朱慎锥看似文弱,手上的力气可不小,自己向来称力大,可刚才和王晋武比试的时候已经领教了王晋武的神力,要真论力气自己居然稍有不如。
而现在,朱慎锥的力气也是不小,就算及不上自己也相差不多。再看看朱慎锥身后的那些人,一个个都是健壮的汉子,他们手里拿着的武器好些都是军中制式,尤其他们的站位和架势分明隐隐带着的军阵姿态,怪不得有这個胆略走私盐呢。
一时间坐山虎着实后悔今天不长眼惹了不应该惹的人,前面看着对方人少,仗着自己人多,也没有仔细观察,现在可算是瞧明白了,假如真和朱慎锥这伙人火拼起来,虽然坐山虎觉得凭自己本事带着弟兄们或许能换对方几人,但自己这边的伤亡肯定远远超过朱慎锥这方。
“虎爷……。”
“小的不敢称爷。”坐山虎连忙摇头,苦笑道:“王老大,小的姓李,单名一个虎字,称俺李虎或者老虎就是,什么虎爷,只是随便起的诨号罢了。”
“哈哈哈,无妨无妨。”朱慎锥笑了起来,此时他心头已经大定,这个李虎虽然面容凶恶武艺高强,却不是什么坏人,而且这人很讲义气,性子又直爽,刚才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依旧不顾自己安危向他给弟兄求情,这样的人只要让他服气绝对不会出尔反尔。
现在的人可不比后世的人,相对来说比较单纯。
当然这只是指普通人,所谓仗义每多屠狗辈,负心多是读书人就是如此,如果猜的没错这李虎应该是边军出身,经历过战阵的厮杀汉子,最在意的就是一口唾沫一个钉。
气氛缓和了下来。
扶起李虎,在一旁找了块岩石坐下,问了几句,果真如朱慎锥所料,李虎此人是边军出身,之前不仅是大同镇左卫的一名小旗,还是前副守备邓国忠的亲兵(家丁)。
万历四十五年,土默特部南下攻入长城抢掠,守备临阵逃走,副守备邓国忠带百余边军主动迎敌,寡不敌众之下不幸殉国。
战后,蒙古人进入长城抢掠导致损失惨重,各级官员为了推卸责任,战死的邓国忠非但没有殊荣,反而被扣上了黑锅,其家人发配充军,妻女被送入教坊司。耿直的李虎当时为邓国忠鸣冤叫屈受了牵连,上面打压之下被缉拿入监,削去军职,最终获罪发往武乡煤矿当了个矿徒。
谁也没想到为国征战居然落得如此下场,李虎心如死灰,。
在煤矿那边日子更不好过,无论是矿监税吏还是下面的管事都不是好东西,把他们这些矿徒根本不当人看,平日里克扣剥削是寻常的事,动不动还非打即骂。
日子久了,李虎哪里忍得住这个鸟气?有一次管事因为一件小事居然当着众人面活生生打死了两个矿徒,这一下更顿时激起了矿徒们的反抗。
原本就对此不满的李虎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,他毕竟是当过边军还做过低级军官的人,再加上李虎直爽的性子和一手不错本事,在矿徒中被众人尊为大哥。李虎带人直接杀了矿上的矿丁管事,狠狠出了胸中一口恶气。
杀了人,而且还是矿监的人,这可不是什么小事,可这事已做下了再回头也是不可能的。
李虎是当过边军的人,事后他很明白这个地方绝对不能继续呆了,如果再留在这里等矿监回过神调集人马,那么他们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。
就这样,李虎果断就带着一起反抗的兄弟们收拾收拾就连夜逃出了矿区,随后一路转折南下,东躲西藏花了足足几个月的时间这才从武乡跑到了这里。
到了羊头山,李虎和弟兄们在山上暂时安顿了下来,虽然远离了武乡,也避开了矿监追捕,可接下来怎么活下去是最要紧的。
他们这些人除了随身物品外可以说是身无长物,就连羊头山这边的落脚点也是这几天临时刚找的,更不用说其他了。
眼看着这个天就渐冷了,如果没